花菤

脑洞还没牙洞大
中二,但是个好人

格雷氏的玩笑 第五章

马丁

“我嘴里有些不好的味道,”苏洛撬开锁后,拉斯特一边往谷仓里走,一边呓语着,“铝,灰,仿佛能嗅出精神失常的恐惧。”

马丁摸出一盏油灯,在兜里寻找火柴:“这是他的那什么……共感,如果你们对此有所认知的话。”

“注意你的用语,并不符合场景。”伊利亚提醒他,对于乐园设定来说,马丁的用词过于专业且现代了。

“有什么关系,他又听不见。”马丁不理会伊利亚的假模假式,点着油灯,眼前明亮起来。

“看我找到了什么。”伊利亚道。

苏洛瞄了一眼,看见一架木板车。“我多希望你找到的是一只烤好的乳鸽。”他说。

伊利亚白了他一眼,把裹尸袋扔上车:“明天我们把它套在马上,就能走得快得多了。”

“是啊,大概能快上半天那么多吧,”苏洛仍对他们的赶路速度表示悲观,“没想到啊,你是个比我还要光明正大的小偷。”

伊利亚就像灯芯一样易燃,他迅速地转身,用刚扛过尸体的手抓住苏洛的衣襟:“听着,牛仔,我比你还不耐烦,你知道控制中心还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吗?而我却困在你这个愚蠢至极的提议里!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董事会代表一样做你的工作?或者至少不要干扰其他人的工作!”

苏洛看了一眼自己领子上的手,然后轻轻抬手拨掉:“你难道忘了?我没有叫你进园陪我,是韦弗利下的命令,你搞错迁怒对象了。”

马丁看着他们,心里非常明白,他们两个已经睡过了。

他不是傻瓜,岂止不是,还曾经是个偷情的专家。当然,现在他洗心革面了,西部世界封闭、空旷,像个高级牢房,他对AI没兴趣,工作手册也禁止他有兴趣。

拉斯特从外面搬进一些干草,给他们弄了个可以躺下的地方,马丁走过去拍了拍他,拉斯特抬起头来,困惑地看着马丁。

糟了,马丁想,太早了,故事才刚开始,他和拉斯特还没有开始熟悉对方,他这么做,太突兀了。他应该按照剧本走的,说一些话,引得拉斯特滔滔不绝,再想办法堵住他的嘴。

“没事的,伙计。”拉斯特也没有按照剧本说话。

马丁看着搭档,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明白,这是他遭到编剧毒手以来,头一次过回原本的普通夜晚。

长久以来,马丁熟知,在板壁的那一边,拉斯特都经受了什么。他们故事线的承载量是一到两名游客,每逢满员时,事情尤为不堪。

“睡个好觉。”马丁道。即使他知道,拉斯特从不睡觉,他只做梦。

苏洛

就像预计的一样,他们起了个大早,然后花费半天的时间到达甜水镇。一路毫无乐趣,马丁大概说了什么暗语,触发了拉斯特的机关,让他说了一通苏洛在行为部门听过的话,此外再无其他。

在能看到小镇的山坡上,他们远远地望见一对年轻男女,正一前一后骑马相随。画面倒是挺美的,直到马丁说:“这男的至少已经玩了‘小镇女孩’故事线五次了。”

“你想说明什么?”伊利亚问。

“说明他家财万贯,却迷恋电子游戏。”马丁扭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偷笑。

“也许是爱情,”苏洛挑起眉毛,“也许他真的爱上了这个‘小镇女孩’。”

伊利亚的面色变得莫名阴沉:“人类不会爱上AI,至少在知道她是AI的前提下不会。”

但苏洛没太在意他说了什么,因为小镇近在咫尺,这代表着酒、晚餐、女人、人生!

他们在小镇显眼位置张贴了拉斯特画的受害人肖像,并告诉大家,可以去警局认领尸体。人群一哄而上,很快就又一哄而散。

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布告栏前打转,苏洛认识她,她是旅店里的老鸨。拉斯特叫住她,问她是否认识画上的人。

“哦,不,”她笑了笑,“我只是喜欢你的画,所以多看了几眼。”

警察们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,所以马丁转向苏洛和伊利亚:“我们今晚就在她的地盘休息,她恐怕不会对警察说实话,但你们不是警察。好好利用你们的帅脸,好吗?”

苏洛怀疑,这句话也是马丁自己发挥的,因为伊利亚又向他的员工投去了不满的一瞥。

向老鸨套话,只不过是游戏的一个环节,但伊利亚的竞争意识让苏洛头痛,他的不解风情成功地把老鸨调整到易激惹状态,害得苏洛陪了三轮酒才达到目的。

“那是朵拉,朵拉·兰,”老鸨端着酒杯,当她回忆时,双眼微微眯起,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,自从她丈夫被抓之后。”

“她有丈夫?”苏洛问。

“是啊,查理·兰,我相信酒保对他更熟悉,他还欠着不少酒钱呢。”

“他被关在哪里?”

“还能是哪里?”老鸨似乎才刚想起苏洛是外来的,于是补充,“欧哈监狱。”

马丁

马丁听到他们在做爱,他的上级和董事会来的上级,他们倒都是讨人厌的家伙没错,但是不同类型的讨人厌,他能听出他们在床上充满竞争,这可不有趣,尤其是对墙壁这边人的来说。

马丁干脆起床,下楼去,来上一杯。

他拉斯特在吧台前,和一个妓女说着什么。马丁走过去告诉他:“那两个漂亮的小伙伴已经拿到信息了,死者叫朵拉·兰,我们明天去欧哈监狱,问问她老公,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。”

妓女收了拉斯特的钱,走开了。拉斯特转过头:“她很容易就能搞到药,那种能让我睡觉的药。”

“而且,”拉斯特又加了一句,“他们的消息得经过验证才行。”

“你不相信我们的客人?”马丁问,知道这只是他的设定,在旅途中,游客们会逐渐取得这位冷漠牛仔的信任。

“我不认识他们,”拉斯特摸着酒杯,偏偏头,“我认识你。”

“你认识我只不过才三个月。”

“但我觉得不止三个月,”拉斯特端起玻璃杯,在碰上嘴唇之前,让它悬停在空中了一会儿,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。”

马丁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,但他很快便想起,这句话的确是拉斯特的台词,只不过对象不应该是他,而是游客。

马丁的脚没有动,但是身体微妙地距离搭档远了一点儿。妓女拿着小瓶子回来了,把药塞进拉斯特的手心。

拉斯特喝光杯子里的酒,但目光在乱飘。

“你相信幽灵吗,马蒂?”拉斯特问,“往事的幽灵。”

“好吧,拉斯特,”马丁放下自己的杯子,“你得好好睡一觉了,你昨天睡得怎么样?”

“你得好好检修一下了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。

“我不睡觉,我只……”

“做梦,对,我知道,”马丁把手放在拉斯特的背上,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向楼上,“休息一下,你会好很多。”

拉斯特走在楼梯上,突然回头,望着楼下的一切,还有叮叮当当的钢片琴。

“我来过这里。”他说。

“当然了,你在这里工作。”马丁心虚地说。

拉斯特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。马丁回到自己的房间,他不确定,拉斯特刚才的话,到底是行为失调?还是不值得引起注意的微小变动?从他上次在控制中心所听到的谈话看来,他们现在经历的,似乎是这条故事线的珍贵机会,如果他在这时申报故障,等待着拉斯特的会是什么?

马丁看了一眼门口。拉斯特没有出现,这是确定无疑的。

苏洛

“到了那儿,谁来扮好警察,谁扮坏警察?”苏洛煞有介事地问。

他们在去欧哈监狱的路上,很显然,又一场冗长枯燥的跋涉开始了,这成了这条故事线的独特趣味。

“任君选择,只要能安全到达那儿的话,”马丁敷衍地回答,“这一路可不太平。”

“哈,有乐子?太好了!”苏洛摸了摸腰间的手枪。

“不确定是不是你喜欢的乐子。”马丁咕哝道。

苏洛拉动缰绳,将自己挪动到马丁身边,动用三寸不烂之舌,烦到马丁不得不悄悄向他剧透接下来的内容。

这条路上有强盗,但游客能赶上的只有他们马蹄扬起的灰尘。路边会有个小妞,是强盗们留下的,她流着血,楚楚可怜,游客把她抱在怀中,也许尝试救她,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冷,双瞳散大无力,就这么撒手人寰,游客由此感受到生命逝去的无可挽救。

这个“乐子”,就让伊利亚享受吧。苏洛决定。

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,吹到脸上的风带着沙粒,又到了一天里最为烦躁的傍晚时分。如血的夕阳里显现出强盗的身影,他们策马追赶,空放了几枪。

伟大的万有引力定律之下,沙尘逐渐跌落,露出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。当他们看清女孩的脸时,伊利亚的表情就像被掐住了喉咙。

“盖比!”他头一个认出她来,翻滚着下马,差点跌倒,跪在她身前。

盖比穿着接待员的衣服,工作人员进园区工作时,时常作此变装。她是怎么到了这里,又是怎么被误伤的?

他们全都下了马,拉斯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他的角色。

“她会死。”他说。

“住嘴!”马丁说。他也认出了盖比,试图上前查看情况。

但伊利亚没能让他如愿。他抱着盖比就像在用身体为她防御,外界的一切都无法靠近,苏洛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,想越过他看看盖比,看她是不是已经死了,而伊利亚突然转头,投来的目光就像被侵犯领地的野兽。

“放松,”苏洛举起双手,作投降状,“我们该通知控制中心。”

“不!”几乎同时,伊利亚出言否认,然后看着苏洛,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话。

苏洛以沉默应对,他还在背后做着手势,让马丁和拉斯特先别过来。

伊利亚的嘴唇颤动着。“我得暂时偏离一下故事线了,”他说,“我需要你们的帮助。”

“没关系的,伊利亚,”苏洛蹲下来,露出他的伪善嘴脸,“你没必要再走下去了,回去吧,我来陪你。”

“不,你不明白,”伊利亚的蓝眼睛滑过苏洛,落在怀里的女孩身上,“我们不能回去,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,就在这里,我能修好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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